從張鈺哲說開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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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概一年級的時候,看一本書,名字忘了,反正講的是宇宙啊、星星啊、航天啊相關的知識(或者八卦?),與之配套的還有一本講地球的。那時我就是這麼喜歡這種書,經常成套地買。有一天就看到一段講月蝕和日食,說是雖然日食發生的比月蝕還要頻繁一點,很多人一輩子都沒見過日食卻見過月蝕,爲什麼呢,它說因為日食能看到的只是一小片區域,畢竟月球能擋住的小,而地球則是整個把月球都擋住了,另外日食時間短,就更容易受天氣影響。這時候就舉了個例子,說是某年中國某地發生日食,古稀之年的張鈺哲先生趕過來,適逢陰雨天憾而沒能看到。配圖是一位瘦削、長臉的老者,頗有混血風範。其時就對張鈺哲這個人很感興趣,然而那個時代信息閉塞,我一個小城市的小屁孩,沒有網絡,上哪去主動獲取信息呢?但這種好奇就一直在我腦中徘徊不去。另,我當時的眼光反而落在“古稀”一詞上更甚,一是沒什麼文化,覺得很新鮮,二個,是書的另一處講到人的壽命,說活七十歲,其實才兩萬多天,而那已經是“人生七十古來稀”了,我就常常覺得悲哀,因為各種書上常常提到冥王星公轉要二百多年,哈雷彗星也要七十幾年才迴歸一次云云。

而後很多年,都沒有網絡。日子一天天地過,到初一有了網,我又沉迷遊戲(黑歷史就在QQ空間,感興趣可以慢慢翻),然後又英語、又數學、又政治、又數碼地,就淡忘了這些事。

高三的時候,@wdq 看清華校史的書,我也借來看,看著不免上網找些資料,在豆瓣上偶遇一篇講老清華政治運動的文,提到任之恭等人再回大陸,提出要見一些老友,然而他們不知道這些人都由於種種原因不在了,陪同的竺可楨為之震驚。此時不知怎麼就想到了張鈺哲。或許是因為張鈺哲也是清華的校友,而我在書上的某個角落看到了他的名字?總之,借這個契機,我瞭解到張鈺哲的大略生平,他從建國就一直任紫金山天文臺台長,直到逝世。但資料並不甚翔實。

剛剛在知乎上看見一位南京大學天文學的同學。南京,天文學,不由得想到了張鈺哲,想起前幾日說的要寫點東西,就寫了。寫的時候,在看http://v.youku.com/v_show/id_XNTI0MTQ4MzY=.html?f=2629679,說到他9歲(大清宣統二年)看到哈雷彗星,就勵志做天文,後來在紫金山天文臺(西元1986年)又看到一次。從生卒年上看,他不久就仙去了。人生能見到兩次哈雷彗星,是多麼幸運而幸福的事啊!

張鈺哲當了很多年紫金山天文臺台長,在業界有很高的名望。有一個月球上的坑以他命名,還有一顆小行星也是。1928年他發現了“中華”小行星,是中國人發現的第一顆小行星。1941年,他拍攝了中國境內第一張日全食照片,去日占區拍的,據說是冒著轟炸。至少粗略看來,他應當是個有趣的人。然而如今的大眾都不大知道他了。網上也沒有很多關於他的資料,僅有少數幾篇革命宣傳口吻的傳記。從來沒看見人們談論過他。作為中國天文學的領路人,這樣的待遇好像並不相稱。现在生活水平提高,越来越多的人買得起相機、望遠鏡、赤道儀,成為天文愛好者,但還是沒看見他們談論到張鈺哲。孔子說,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焉,如此看來,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。

然而以我看來,他至少能說「我度過了美好的一生」,他的人生足夠有趣,足夠波瀾壯闊了。縱觀歷史,應當有很多這樣有趣的人吧。爲什麼我的生活總是似乎索然無味呢?希望我也能成為這麼有趣的人,希望我也能遇見很多這麼有趣的人。

于 2014 年 6 月 30 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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